北京京城明鉴法医学研究院
法医物证学专业意见书
 京法[2019]物论字第0101号
一、基本情况
委 托 人：北京XX律师事务所
委托事项：“受害人”朱某颈部、左侧乳房所检出的“嫌疑人”的DNA来源分析。
受理日期：2019年10月30日
论证日期：2019年10月30日~11月1日
送检材料：“辩护意见”复印件1份。
受 害 人：朱某，女。
二、简要案情
据送检材料载：金某涉嫌强制猥亵一案，委托人对上述委托事项存有异议，故委托我院对于所涉专业技术问题进行论证、研究。
三、文证摘抄
辩护意见摘：
那么纵观本案的全部卷宗证据材料，唯一指证被告人存在猥亵行为的就只有被害人的证言，就被害人的证言来看，其陈述则前后矛盾。至于某鉴定中心的鉴定意见，该意见只是证实被告人金某的血样DNA与提取的物证06号、07号拭子为混合结果，与受害人的DNA混合产生的结果相符。DNA是染色体的主要化学成分，同时也是基因组成的，有时被称为“遗传微粒”。人体的各个器官、组织、毛发、皮屑以及汗液、分泌物中均可检出DNA成分，在阅卷以及与金某交流过程中及阅卷看到王某的供述（证据卷P18页），辩护人发现，金某曾经在吃饭期间与受害人喝过交杯酒以及亲吻彼此。据金某叙述，当时大家喝了白酒出了很多汗，而且，此后受害人酒醉，无法正常行走，金某多次搀扶受害人,且金某及王某一同将受害人搀扶直至送入酒店，到酒店后，受害人有呕吐，金某为其擦拭，在期间金某的手及身体有过多次接触，另外，据王某的供述（证据卷P29页第七行-第八行）当时她（受害人）手在被子里给自己自慰………她用手拿着我的手，抚摸她的胸部……由此得知，在此期间金某、王某、受害人朱某有过多次交叉接触或者间接传播，那么鉴定结论中的DNA混合是在什么情况下混合的，在未排除金某给受害人擦拭、搀扶、亲吻、喝交杯酒等其他接触而造成DNA混合的情况下，该鉴定结论无法得出是金某手指或者其他部位与受害人的胸部有过接触的唯一结论。
四、检验方法
1.技术规范
参照《法庭科学DNA实验室检验规范》（GA/T383-2014）、《公安机关刑事案件现场勘验检查规则》（2005）（公安部）、《公安机关鉴定规则》(公安部)、《法医物证学》（人民卫生出版社）等，全面分析，综合审定。
2.特邀专家
本案特邀请了原公安部物证鉴定中心物证室主任蒯应松主任法医师参与研讨、论证。
五、分析说明
根据现有送检材料，结合专家会诊意见，现分析如下：
通过直接接触式或二次转移途径均可致个体脱落上皮细胞（如，手掌、汗液、唾液）遗留于客体某部位，并检出其DNA及STR完整图谱。
一、1997年，澳大利亚学者Van Oorschot首次报道从被接触过的物品表面提取到了接触者遗留的DNA并获得完整STR图谱。
DNA存在于每一个有核细胞中，比如生物检材唾液斑、指纹、组织碎片、鼻涕、头皮屑等。人体皮肤、粘膜每天都有不计其数的细胞老化脱落，老化脱落细胞（有核）可通过接触而在物体间相互转移，理论上可以检出接触性生物物质如脱落细胞的DNA分型。尤其是紧密贴合、反复接触时更易检出脱落细胞。沈阳公安局报道一例“从瓷碗底部的单枚指纹检出混合DNA分型”，另一案例为时隔一年的物证，仍能在瓶盖上检出指纹接触的DNA信息。云浮市公安局报道戴避孕套插入后，避孕套外擦拭检出女性DNA。再如广州市公安局杜龙报道嫌疑人穿戴手套时手套内面遗留的脱落细胞检出DNA并分型。因此，理论上，相互接触的生物检材均可以检出DNA并分型。
诚然，个体遗留脱落细胞的状态、客体被触摸或握持的方式、客体表面的质地与类型等，都可以影响接触性DNA转移的数量。Lowe等认为，依据个体脱落细胞遗留状态的差异，可将其划分为“好的脱落者”和“差的脱落者”。接触时间越长，手等部位的脱落上皮细胞会更多聚集于粗糙、渗透性客体，转移至所触摸客体的几率更高。“接触DNA检验成功率的影响因素探讨”、“手部皮肤脱落细胞的DNA检验”、“基于潜在手印的个体识别技术研究发展趋势”等众多案例均已证实。实践中亦有水肿微量脱落上皮细胞（嫌疑人清洗外生殖器）被检出的案例报道。
二、手部脱落细胞DNA除上述直接接触转移，亦可形成“间接”性二次转移。“手掌面脱落细胞接触转移规律研究”结果发现脱落细胞转移具有很大的随机性,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时间脱落细胞转移数目不尽相同，在一定范围内,随着接触压力增大、接触时间增长,脱落细胞转移数量有所增加。“手部脱落细胞DNA转移及二次转移的实验研究”、“DNA一次和二次接触转移现象试验研究”等大宗案例研究亦予证实。
同样，身着衣物常常会检出穿着人因汗液（斑）遗留的体细胞，接触遗留体细胞衣物的客体即有可能形成汗液的二次转移，同理，唾液亦可在一定条件下形成二次转移现象。唾液斑在白色背景下常呈淡黄色，在紫外线下发淡青色荧光。一般，首先需确证检材是否为唾液斑，再做个人识别。确证唾液斑需要同时检出淀粉酶（如通过淀粉-碘实验）和口腔黏膜脱落上皮细胞（HE染色后显微镜下观察），然后可通过PCR-STR分型技术进行唾液斑基因组DNA多态性分析。对于可疑舔吻部位如乳房、口唇部位提取检材时，应同时擦拭附近部位作为空白对照。
方法学方面，对常规检材用Chelex法提取DNA，对接触性生物检材用磁珠法提取DNA，Chelex法可有效避免反复移管、震荡、离心等操作造成的DNA损失。分析混合分型，通常是根据峰高、峰面积等参数对其进行拆分。当tDNA含量非常低，且与背景DNA含量相当时，其扩增结果可能会出现等位基因或基因座丢失，非特异性扩增产物、基因座间或杂合子扩增不平衡等现象，易与背景DNA扩增产物相混淆。
综上所述，理论上，个体与客体可通过直接接触或“间接性”二次转移途径遗留个体脱落上皮细胞。结合本案，若委托人提供的“辩护意见”所载部分或全部内容查证属实，如，金某曾经在吃饭期间与受害人喝过交杯酒以及亲吻彼此。据金某叙述，当时大家喝了白酒出了很多汗，而且...金某多次搀扶受害人,受害人有呕吐，金某为其擦拭，在期间金某的手及身体有过多次接触，另外，据王某的供述（证据卷P29页第七行-第八行）当时她（受害人）手在被子里给自己自慰。那么，理论上不能排除因“嫌疑人”金某与“受害人”朱某上述直接接触（如，口唇唾液，衣物和手掌汗液）行为或“间接性”二次转移途径致“受害人”颈部、乳房（如06、07号检材）遗留金某的脱落上皮细胞并检出其DNA分型的可能性。
附注：影响脱落细胞DNA检出的因素分析。接触性DNA（tDNA）也可能因tDNA来源、含量、载体特性及检验方法等因素影响检出率。因表皮细胞离体后其功能、溶酶体均会受到较大影响，如活性降低、溶酶体大量释出，其中溶酶体分为蛋白酶、水解酶，通过对高分子物质 (核酸、蛋白)、复合物 (核蛋白、糖脂)实施逐层降解，该过程属于表皮细胞自溶现象。而在表皮细胞出现自溶后，核染色体作为DNA载体呈现固缩或碎裂，使之DNA得以溶解。在此环节，DNA自溶降解具有相应的规律，一般在72 h内自溶和降解速率影响因素较小，而超过该期限则会加快自溶降解速率。
六、论证意见
若委托人提供的“辩护意见”所载部分或全部内容查证属实，那么，理论上不能排除因“嫌疑人”金某与“受害人”朱某上述直接接触（如，口唇唾液，衣物和手掌汗液）行为或“间接性”二次转移途径致“受害人”颈部、乳房（如06、07号检材）遗留金某的脱落上皮细胞并检出其DNA分型的可能性。
拟稿人： 刘洪田 副主任医师
李生兴 法 医 师
论证人：蒯应松 主任法医师
北京京城明鉴法医学研究院
二○一九年十一月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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